小星星

十年

「如果相殺能證明相愛,何樂不為呢。」

Para:

【带队友,不乱炖。勿当真,勿上升。】


18岁那年的夏天,我单方面宣布解约,签了新东家HY。


直到HY发出通稿之前,公司上下都没人知道,包括我的竹马,和队友。


噢,现在应该是前队友了。


新东家是铁了心的,一头扛下了巨额违约金,一副势必要为我赎身的架势。


其实不过是签了另一份卖身契罢了。


我清楚得很。


不过比起所付出无所得,我还是喜欢这种有得有失的等价交换。


起码利益上的公平比较实际。


通稿发出的第二天,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前东家就紧急开了发布会。


彼时我回了乡下老家避风头,没有WiFi,网也不好。


但我还是跑去邻居家蹭了二狗子花式卡的台式机看现场直播。


一个字,贱。


两个字,手贱。


三个字,自作孽。


四个字,我想见他。


其实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只是直觉他会这么做,公司也会这么做。


本来嘛,就算倾尽公司所有员工出来声明可能都比不上他往那儿一坐来得管用。


有时候,他比大人还大人,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太了解了。


呵。


果然。


他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出现在现场,面容疏离淡漠,身边站着眼眶发红,挂着笑容的王源儿。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觉得回到了502签售的那天,也是只有他们俩的那天。


那天他第一次穿自己的应援色的衣服。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红色好看,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可以把红色穿得这么好看。


可他今天穿了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衣领解开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袖口在手肘处整齐地攀着。


你看我都忘了,我的幺儿,也已经是17岁的大男孩了呢。


对,你没看错,我的。


刺眼白光,喧嚣嘈杂。


王源儿照例包办了所有问题的答案,不过无非是“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诸如此类。


其实自始至终,王源儿都是最有发言自觉最有偶像包袱的那一个。


不像旁边坐着的那谁,会堂而皇之地放空走神,不想说话的时候敷衍你都懒。


比起动不动就笑成叉烧包的我,他这种,才叫耿直。


但我把这种耿直误以为是呆萌,心宽,放任,宠溺。


当我后知后觉发现的时候,我们之间,早已不是一句“我以为”就可以一笔带过的样子了。


记者会的最后总是要有个交待,王源儿憋出一句,“我们尊重队长的选择和决定,也希望他能有好的未来,发展顺利……”


“那千玺呢,千玺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下意识地凑近屏幕,我想听他会说什么,虽然以他的性格应该会沉默。


但是他没有。


易烊千玺缓缓站起来,拿过麦,眼神迎迎看向镜头。


我总觉得他看到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我。


他就这样默默地和我隔空对视了有几十秒,开口的时候才把我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拉回来。


一眼万年什么的,大概是我的错觉。


“我一直知道,有那么一部分粉丝不喜欢我,想我退出,希望我消失。组合走到现在也四年多了,你们不喜欢我,恨我,恨了这么久也是蛮拼的。今天我既然说了,我就能想象得到你们会骂我什么。但是我不会走,TFBOYS也没有解散。我知道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十年,但是请尊重我们的个人意愿,面对现实。”


不是模棱两可地粉饰太平,而是一针见血地当头棒喝。


马骏和任娇娇目瞪口呆地站在后台忘了冲上来阻止,场下记者也瞬间安静。


而我,清楚地看到他紧紧握住王源儿的手,留下一句,“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不会再做任何回应”,扬长而去。


我想,把素来寡言少语的他逼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始作俑者,也是很屌。


心里那种有点变态的开心和虚荣,大概没人能懂。


————


记者会的效果出奇的好。


媒体保持了尊重,饭圈那帮唯二仿佛泄了气一样,骂的撩的仅是寥寥。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就好比你一直在门口骂一个人,你不出声,等他骂得累了,停了,走了,固然是一种办法。而还有一种就是,大大方方地开门,说,来,你骂吧,可劲儿骂,骂累了还给你倒水,而他搬着凳子坐着玩儿PAD,自得其乐。


他就是后者。


我早说了,他远比公司里那帮人成熟,成熟到有时候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噢,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他装傻,我真傻。


拜他语出惊人的言论所赐,我解约的舆论压力小了很多。


就连HY新的经纪人都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你有一个好兄弟呢,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出来帮你扛了。”


我也以为他是在帮我。


我还信誓旦旦地回答,“是啊,他很好。”


特别特别好。


可是你也看到了是“我以为”。


一切都是“我以为”。


我把微博ID的前缀删掉只剩名字。


我收到央音的录取通知书。


我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去了北京。


对我而言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唯一算得上什么的,只有一件事。


易烊千玺把我取关了,而王源儿没有。


我万万没想到,一个连夜赶到重庆收拾残局的人,会这么决绝。


这就是那个夏天,我记得的,全部结局。


————


签约HY的第一年可谓如鱼得水。


量身打造的新专辑从宣传到发行,团队专业得根本不用我操心。按经纪人的说法就是,我只要把歌唱好就行。


可我能唱给谁听呢?


我的两个前队友,连打擂台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我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一个高二学业紧张,一个高三闭关修炼。


可他俩结结实实地打了我脸。


王源儿出了舞蹈solo。


易烊千玺出了钢琴solo。


隔三差五地排列组合花样百出。


那谁还在高考前一个月和王源儿整了一出四手联弹,而后彻底消失闭关,留下各大视频网站点击率第一的记录。


就是没有新单。


易烊千玺,你故意的,我知道。


这一年的921,HY想利用生日会给新专再加一把热。


我疲于应付,但粉丝无辜。到最后只求生日会能早早结束,至少留一个完整的晚上给我,让我去嘉禾。


嗯,嘉禾。


去央音办完报到手续的那天,我就去了嘉禾办年卡。


也许是托那谁的福,还给了我家属友情价。


家属?友情?


也是不知道在讽刺谁。


傍晚结束生日会,我一个人去嘉禾的舞房跳了十几遍《Dancerss》。


音响里重低音鼓点轰鸣整个耳朵,汗肆意流进眼睛里,酸涩发痛。


镜子里自己的舞步已经看不清了,老毛病又犯了。


我走到墙边坐下来休息,把整个头埋进双臂,以至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都到我面前了也没听见。


“全世界都在给你过生日,你倒好,躲在这练舞。喏,给。”


我抬头,接过葡萄糖饮料,猛地灌了一口,“是吗。”


BOBO老师在我身边坐下,“家族的孩子都发了微博祝福,源源也发了,还有何老师,嘉爷,噢,还有你女神诶……”


BOBO如数家珍都不敢看我眼睛的,我扯嘴一笑,“他没发对吧。”


BOBO不说话了,转而拿了一小碟蛋糕给我,“他们在隔壁砸蛋糕玩儿,不想吵你就给你留了一块,想玩儿的话就过去吧,这帮崽子就是逮着生日的机会疯一把了,估计得疯通宵。”


蛋糕上堆满了草莓,我就看着,放在一边,“你们以前,也是这样给他过生日的吗?”


“别提了,一帮的猴儿。不过去年就没有了,今年大概……也不会……”


“对不起……”


“跟你什么关系……”


“老师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他是因为高三才不来嘉禾吗。”


BOBO第二次无言以对,我多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来打我脸。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你们俩啊,都是倔强孩子,一个比一个倔。”


我笑不出来,又灌了一口葡萄糖。


“给他一点时间吧。”


BOBO拍拍我的肩安慰,我艰难地牵动面部肌肉,笑得很难看。


我坐着的这个墙角,是当年自拍的那个墙角。


当时他绕过我的肩把我半圈进怀里,大概就预示了我们之间不会圆满。


BOBO老师每周末都会消失,美其名曰出差。


其实我知道他是单独去给千玺上课。


我在嘉禾跳了一年多,风雨无阻,小余、高直,每个人都告诉我他高三忙,不会来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从BOBO那里拿了我的课表。


所有人都以为是屠夫公司体谅他高三闭关所以不出新单,不出合唱。


其实我知道这是他执意这么做,四手联弹花费的时间难道不比录一首歌长吗,你们怎么这么天真。


他不想在榜单上看到我们的名字上下紧邻。


他不想在任何地方和我扯上关系。


他不想见我。


一点都不想。


葡萄糖灌得肚子很饱,草莓蛋糕反而看着很反胃。


我一动不动盯着墙上的钟,看着指针慢慢偏过12点。


921,终于过去了。


从昨晚零点到现在零点,我都没等到我在等的那份祝福。


包括之后的几年,他也没有送任何祝福。


只有他没有。


当然每年的1128,我也没有。


BOBO说得对,我和他都很倔。


倔强地坚持才有了当年的交集,也有了如今的陌路。


————


我不是不心存侥幸,何况还有迹可循。


王源儿在千玺高考前夕发微博加油,“千儿学长,表紧张,在大学等着我一起风靡全校啊哈哈哈!”


王源儿一直走的都是艺术生那条路我知道,那么言下之意就是千玺也会上央音。


我不信同一个学校还能老死不相往来。


可事实证明,我不得不信。


从易烊千玺高考结束到大一结束,媒体跟瞎了一样只字未提。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最后考上了哪所大学。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整整一年,他像海市蜃楼一样,神出鬼没。


只是偶尔会流出一些demo,solo,甚至是他和王源儿一起出入的偷拍。


这些看似不痛不痒,却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近乎占了一整年大大小小的版面。


经纪人曾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蠢屠夫变聪明了,饥饿营销玩儿得一把好手。不过你说,易烊千玺,他到底考到哪儿去了?”


“你想多了,屠夫转几世都不会有这样的脑子,”我低头调好吉他的最后一个音,拎着它进了棚。


戴上耳机握着麦对棚外说,“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麻烦告诉我一声,因为我也想知道。”


录音师眼神古怪地看着经纪人,经纪人脸色和吞了苍蝇似的精彩。


至于我?


很爽。


我一直忍,忍到王源儿高考结束用各种手段炸他出来。


包括私家侦探。


所有的反馈返图都是一致的,全是他俩同进同出的画面。


我不知道我怎么控制住发颤的手把图片微信给王源儿。


不过收效甚好,拒接三个月的电话终于主动打了过来。


“王俊凯你他妈疯了吧,还真是你的人啊?”


还真是?“……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们两个这么作死的兄弟……”


“他到底在哪。”


“和我在一起咯,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王源儿。”忍无可忍。


“……三天后有个践行party,地址我再send给你,爱来不来。”


三天后的深夜,赶完通告直飞重庆,摸了半天的路发现那是一个pub,那心情酸爽得我只想把王源儿大卸八块做成抄手下锅。


这俩真是出息了。


“人呢?”


“哟,好久不见。”


王源儿一巴掌呼向二文的脑袋,“还得不得行了,好好说话。”


我扫了眼坐在长沙发的他们,眉眼间都长成了大人模样,当年的练习生也在,航航也在。


我无心寒暄,气氛也不允许,只能一再重复一如当年,“千玺呢?”


王源儿朝台上昂了昂下巴,“和人斗舞呢。别人是输了喝酒,他这个赢的反倒帮输了的喝。一个小时了,他没输过。”


“……他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那还得多谢你呢。”


我皱眉,“你想说什么?”


“不就是上大学前放纵一把……”


航航幽幽说了一句,王源儿瞪他,“啧”了一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上大学前?除了王源儿今年上大学还有谁?”


所有人都转开视线不说话,王源儿也是。


僵了许久到最后还是二文先开腔,“我们明天要训练,你明天不是要去练车,散了吧都?”


“噢对,要是被教练闻到我一声酒气得废,”王源儿站起来摸出一串钥匙丢给我,“公寓钥匙。你负责把千玺送回家,我去二文家住。大学的事你别问了,很快你就知道了。啊还有,友情提示,能动手动脚解决的事情就别吵吵,毕竟你是个语死早。晚安啦。”


“等等,”我扯住他,“你们真住一起?”


王源儿翻了个大白眼,“以前跑通告哪次不是住一起,只不过对同一屋檐下的人有非分之想的只有你罢了。两个傻子。”


……这小子记仇,不刺激我两句心里就不舒服,我忍。


台上音乐火热得紧,撩得每个人都心痒。


我记得他很讨厌吵。


当年录狗的时候,练习生围在身边叽叽喳喳,他总会很不耐又很撒娇地说,“啊别吵了……”


相比现在在台上穿着黑背心和人贴面热舞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黑背心算了,扭胯算了,贴面也算了,你他妈和一个男的贴面?!


我觉得我眼快瞎了,几步跨上台把他拉走。


凌晨路上人少,只有清冷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长得好像只要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到一辈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甩开我的手,踉跄了两步稳住之后,站在原地看着我。


亮亮的眼里全是读不懂的情绪,软软的懵懵的,很无害。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想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


可下一秒,他使劲揉着脑袋晃了晃,边摇头边朝前走,“易烊千玺,你是喝多了看错了……”


“……千玺。”


他脚步一顿,停在那里,过了一会又往前走。


“易烊千玺!”我大步跨上前拽过他的手让他面对我,却只看到一双冷得彻骨的眼睛。


他用力掰开我的手,“别跟着我。”


他一步步向前,我一步步踩着他的影子。


像极了以往在机场我把他护在身前的样子。


不过是多了一道影子的距离,却逾越不得。


公寓在很僻静的地方,饶是我在重庆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发现这么个风水宝地。


他倚在门边静静等我掏钥匙开门,我知道他不会那么乖的。


所以在他和条鱼似的滑进门内试图关门的时候,我立马抬手卡在门与门之间。


他透过门缝冷冷看了我良久,终究放了手。


客厅很干净,可他却很不安分,赤着脚打开冰箱开了一罐冰啤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喝。


我劈手夺过那罐啤酒,“铿”地放在茶几上,泡沫都洒了一地,“别喝了。”


他擦了擦嘴角,看都不看我,“跟够了就滚。”


所有的恶言相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生气,只努力地调整呼吸,半蹲下来凝着他的侧脸,“央音和北大都没有你的学籍档案,是不是因为我?”


他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王俊凯,自作多情是病,我医不了。”


“……易烊千玺,我要的是一个答案。”


“答案?好啊,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礼尚往来嘛。”


他站起来,我也站起来。


两年来唯一的欣慰,大概只有眼前还维持得和当年一样的身高差。


“如果现在给你机会,你会回来么?”


在他开口之前,又或者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之前,我都想过无数种他会问我的话。


你当初为什么走,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为什么一个人就这样走了。


但我没想到,时至当下,他切切实实在我耳边问的只是一句,你会回来么。


你回来么。


你会么。


会。


么。


“不会。”


我清楚地听到我说了什么。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什么暗了,又有什么亮了。


但总归是读不懂,看不透,也回不去。


他一言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径直去了洗手间。


我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莫名在他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坐下,没有意义地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洗手间里不间断地传来“哗哗”水声,我只看着玄关处的鞋柜上那个相框放空,直到脚下一凉。


水从门缝里漫了出来,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冲过去不停扭着门把,“千玺!千玺!……”


对不起。


我忘了他是多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忘了他是不管多醉都会撑到家里再吐再睡的人。


我忘了这两年,是我丢下他一个人。


我何来兴师问罪的资格。


门从里面被锁上,我万不得已拿了扳手把门砸开,他果然是靠坐在墙边睡着了,脸上湿哒哒的全是水。


我俯身抱起他放到房里,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睡衣,善完所有的后已经将近4点。


我也终于有时间坐在床边看他,看他抱着size越来越大的玩偶入眠,看他在睡梦中也没能舒展的眉头,看他嘴角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梨涡。


易烊千玺。


你是何苦。


我又何必。


卡在天边要出现鱼肚白之前的那阵黑暗,我准备离开,小心翼翼带上门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一句呓语。


“……骗子。”


他仍沉沉睡着。


我想我没听错。


————


之后再见到他,是大一新生入学的九月份,是在川音的开学典礼上和王源儿秀了新单宣布全面复出的采访上。


是川音,不是央音。


呵呵,川音。


“源源当年是想上央音的,为什么选择了川音呢?”


“一个是因为离家近,还有就是我的成绩上川音会稳妥一些。”


“我记得千玺说过北大比较好,那现在为什么选择休学一年选择川音呢?”


“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思考以后是上清华还是北大,你也有过吧。至于休学,是提前感受一下gap year,也可以陪王源儿。”


“这边还有问题!为什么千玺取关了王俊凯而源源你没有呢?”


高清电视上的live画面,易烊千玺瞬间黑了脸。


这是这么久以来头一个敢踩雷区的记者。


我勾起嘴角,想,是该给这位记者姐姐点个蜡,还是加个鸡腿。


“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是吧,千玺。”


“不是啊,没什么好见的。”


“……那千玺你为什么取关小凯呢,外界一直有在传你不满队长单飞,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回应就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那源源你会…会很尴尬吗因为你还关注小凯的关系?”


“我觉得你比较尴尬诶……哈哈没有啦,其实他们俩的事,我插不上手的,没法管,管不了。”


“………………那所以千玺你以足够上央音的成绩到最后却选了川音,是因为不想和王俊凯在同一个学校吗?”


“比起这个,我觉得我想陪王源儿多一点这个理由比较好。”


“对,老伴儿老伴儿就是要做伴儿嘛。”


“……………………最近热门话题榜上西皮饭刷起的‘求易烊千玺放过王源儿’的话题你有什么看法吗?”


“你觉得是西皮饭能保护王源儿还是我能?你行你上,就这样。”


“…………………………”


电视里的记者姐姐脸黑得不行,现实中的经纪人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


她手上拿着的IPAD还直播着他们俩的采访,言笑晏晏,对答如流。


“易烊千玺是几个意思?”


我关了电视,把遥控器随手一扔,双手插口袋站起来,“宣战的意思。”


确实是宣战。


之后的几年,他没有一次不是和我对着干。


新专辑撞期,电影撞档,我这边拍吻戏,他那边就直接上激情戏。


音悦台那边哭着说你们就算不给别的歌手腾个地儿,也顾及一下你们双方粉丝打榜的辛苦。


他说,“我觉得轮流坐庄挺好的。”


万达那边欲哭无泪说你俩别闹了,想让粉丝挤破我们各大院线吗。


我说,“我觉得为中国电影票房出一份力也没错啊。”


可即便火药味被他撺掇得浓到这种程度,他对我,也还是能避则避。


每年的颁奖礼,都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鬼样子。


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相爱相杀,当年我和他的西皮饭亦都开启抖M模式很鸡血。


唯独他一副要和我相忘于江湖的样子。


至于我的心情……


如果相杀能证明相爱。


何乐不为呢。


————


2023年的夏天,圈子里讨论得最热闹的就只有两件事。


TFBOYS的十年之约,和王俊凯的抄袭事件。


其实我知道我闭关几个月做出来的十首demo带是怎么流出去的。


知道为什么临到要录音的时候才换了个制作人谈录制,还是个女的。


知道缘何只是谈专辑制作的一个碰面结果处理成借位接吻的效果。


知道抄袭事件为什么沸沸扬扬了一个月HY都还没有动作。


因为我都知道,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直到微博的特别关注响了。


直到那个取关了我六年的ID赫然出现在我的消息框里。


直到我看到易烊千玺发的那条微博,“@王俊凯 [拳头]”。


谁都知道这个“拳头”的表情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我握着手机却没法回复一个字。


易烊千玺。


你是不是傻。


“新合约,和十年之约演唱会的邀请函。”


我哗啦一翻文件夹,又在橙色卡片上停留许久,“你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签字续约,在十年演唱会上澄清,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保证不会有后遗症。”


我把文件夹卷成一卷,扔进垃圾桶,“你当然能保证了,不就是你搞出来的么。”


“……王俊凯,HY不可能被你当成跳板任由你一走了之,就算你走了你也不可能回到那个组合里,你图什么啊!”


我站起来,拿起橙色卡片插进经纪人的衣领里,装模作样地整了整,笑。


“我当初走了就没打算回去。十年演唱会我不会去。还有,别碰十年之约,别碰他们,别碰他。”


8月6日。


手机不停在震,微信一直在响。


二源儿:王俊凯接电话!


二源儿:王俊凯接电话啊艹!


二源儿:王俊凯你他妈几个意思!


二源儿:王俊凯我们是在帮你你懂不懂!


二源儿:王俊凯我告诉你,这次你不来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二源儿:王俊凯,你不来会后悔的。


我关了手机,一只话筒一把吉他,上了台。


那一天。


是王俊凯在北京工体的个人演唱会。


是王源儿和易烊千玺在重庆工体的十年演唱会。


也是我和他之间。


最后一场相爱,噢不是,相杀。


————


后来。


演唱会的第二天,他就飞美国进修舞蹈,王源儿也在不久之后飞台湾找康永哥学说话之道。


而我的第二天,是顺利解约,成立了自己的“DK工作室”。


终于,彻彻底底地,相忘于江湖了。


工作室里陆陆续续签了几个新人。


有高冷逗比的舞者,也有矮热中二的歌者。


我常常会站在舞房外面看着他们练舞,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三个字,莫过于“在一起”。


混熟了以后,他们总会不怕死地问我,DK是什么意思,Double King吗?


眼里浓浓的八卦意味真是想让我一人套一个麻袋。


“小屁孩儿少问,多的是你们不知道的事。”


是啊。


多的是你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不知道每年的11月我都推了所有通告一个人去清迈,在28号那天点一盏红色天灯许他平安。


你们不知道每年GD的演唱会我都会在,在最后一排捏着两张票静静坐着听周围的尖叫呐喊。


你们不知道我每到一个城市做签售巡演,都会到那座城市的游戏城夹一个娃娃,就一个。


你们不知道以荧幕初吻为噱头的电影处女作,其实不是初吻,他这个拥有者也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化解抄袭危机的那场演唱会上,唱的十首全新原创,都是被我压箱底的,写给他的歌。


你们不知道我当年毁约出走,只为日后有一天他若要走,可以带着祝福而不是谩骂,毕竟我已经开了头。


你们不知道那天我关了手机之后,他就发来一条微信。


“王俊凯,我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来,你回不回来?”


————


【十年之前,你不属于我。】


我一心想带他走,却没想过他会为我留下来的可能。


【十年之后,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我如愿成了舞台上的King,却失去了他这个D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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